
“我們曾如此渴望命運的波瀾,到最后才發(fā)現(xiàn),人生最曼妙的風景,竟是內心的淡定和從容”。這段網(wǎng)絡流傳甚廣的話,據(jù)說是楊絳先生講的,但現(xiàn)在已被證實不是她的話。盡管如此,筆者以為這段話正是她一生的寫照。她曾說:“我無名無位活到老,活得很自在?!睏罱{生前除了醉心于文學事業(yè),幾乎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,并看淡了一切功名利祿;身后留下遺囑,喪事從簡,“不設靈堂,不舉行遺體告別儀式,不留骨灰”,給我們留下的是一個淡定而從容的背影,一道人生最曼妙的風景。
有道是,人過留名,雁過留聲。楊絳本不想留名,她一生低調、務實、質樸、干凈,甚至連去世都不想成為新聞,卻給我們這個時代留下了許多許多。她留給我們的不只是有形的文學精品,更有無形的精神財富。同錢鐘書一樣,她在平靜中有一種卓越與超越的人生追求,在平凡中有一種良知與操守的固持堅守,特別是在晚年,更加悲天憫人,更加淡泊澄明,更加洞悉生命的本質和人生的意義。楊絳曾說,簡樸的生活、高貴的靈魂,是人生的最高境界。一切快樂的享受都屬于精神,保持知足常樂的心態(tài)才是淬煉心智、凈化心靈的最佳途徑。正是心靈的豐贍和從容,使錢鐘書、楊絳在任何世事艱難的年代都沒有停止治學和寫作,沒有被世俗所污染,而始終為自己保存一個典雅的精神世界。
世上能夠真正洞悉生命本質、深諳人生哲學的又有幾人呢?現(xiàn)實生活中,“精致的利己主義者”不乏其人,把什么都認定是自己應得的,固執(zhí)強求,得之以為應當,失之以為天欠,得到不知感恩,失之怨天尤人;“理性經(jīng)濟人”也大有人在,幻想在短時間內實現(xiàn)個人利益最大化,為達個人目的精于算計、投機取巧、急功近利。這些人看起來很精明,得到的實惠往往也不少,但忘了“人何之為人”的本質,把金錢所得當作成功的標志,把物質享受當作人生的樂趣,把奢靡浮華當作炫耀的資本。然而,這些恰恰不是人性的優(yōu)點,而是人性的悲哀。恰如一首散文詩中所說的:“不要攫取。攫取會使你失落。失落你要攫取的東西和你的自我。不要占有。占有會使你虛無。你得到的將不再是你所需要的,而你也不再是過去的你?!?/p>
人來世上一遭,無非是做人與做事。讀楊絳的作品,讀報刊追憶楊絳的文章,使人感到做人越真越可愛,做事越實越可貴?!扒Ы倘f教,教人學真”。真是本色,真是情懷,只有把人做真了,才有真性情、真魅力;“千事萬事,務實為要”。實是良方,實是秘訣,唯有務實求實,才有真本事、真業(yè)績?!皩W者當務實,一有近名之心,則大本已失,尚何所學哉”。做學問如此,干各行各業(yè)又何嘗不是如此?耐不得寂寞,守不住本真,急于“一夜成名”“立馬成功”,最終難以以業(yè)績立世、以人品服人。
“最偉大的真理最簡單;同樣,最簡單的人也最偉大”。世間不可能人人像楊絳那樣學富五車、才高八斗,著作等身、享譽盛名,但她為人的真、做事的實,是應學可學的,她的純真與拙氣是應學可學的,她對待名利的態(tài)度和簡單的生活方式是應學可學的。只要沉下心、靜下來,從容不迫、久久為功,那么,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別人眼中“最曼妙的風景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