▲《如何閱讀一棵樹》　特里斯坦·古利著　四木譯　青豆書坊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（本書入選“四月光明書榜”）

樹木：讀懂自然的一門語言

■謝屹

英國自然作家、航海家、探險家特里斯坦·古利的《如何閱讀一棵樹：探尋樹木的生命密語》是其又一本自然類暢銷書籍，該書將樹木作為自然和環(huán)境指標，從樹的空間分布、樹的結(jié)構(gòu)、樹的季節(jié)變化、樹與自然關系等方面，系統(tǒng)講述了如何解析“樹的密碼”，讀懂自然。此書匯集了作者數(shù)十年野外考察和自然探險發(fā)現(xiàn)的經(jīng)驗，呈現(xiàn)了許多不為人關注的細節(jié)，可以成為讀者讀懂自然、理解自然智慧的一份“導航”。

該書中文版由四木翻譯，書中包括一棵樹就是一張地圖、我們看到的樹形、消失的樹枝、風的足跡、樹皮之書、隱藏的季節(jié)等十二章，共使用了35幅手繪剖面圖及35張照片。面對全球多達6萬種的樹，作者選擇了“橡樹、水青岡、松樹、冷杉、云杉和櫻桃”等常見和分布廣泛的樹種?！度绾伍喿x一棵樹》文字風趣，圖解生動，兼容科學性、文學性和哲理性，既可以作為徒步旅行者的工具書，也可以作為自然教育的科普讀物。

每一棵樹都是立體的自然年鑒，也是一張地圖，記錄著自然的歷史演變?！皹涫谴蟮氐拇匀?。如果樹木發(fā)生了變化，表明水、光、風、溫度、土壤、鹽分、人類或者動物活動也發(fā)生了變化”。學會破譯年輪中的極端氣候密碼、讀懂葉片上的碳足跡、解析樹冠里的風軌跡，便掌握了讀懂自然的強大工具。

在作者筆下，樹木的每一個結(jié)構(gòu)單元都有著自然的烙印，也是自然變化的記錄載體?！按笙竽_趾”般的支撐根是自然風的“根雕作用”。枝條是陽光的計量器，形狀和粗細取決于獲得多少陽光。樹干是氣候暴力的記錄儀，粗細表明風干擾的大小，樹干分杈則表明經(jīng)歷過嚴重的傷害。葉片是大氣化學的試紙，其大小是濕度與溫度的指標值，氣孔密度則反映大氣二氧化碳濃度，葉表蠟質(zhì)層則是防護烈日炙烤和大雨侵襲的保護膜。樹冠是風力的動態(tài)雕塑作品，“孤獨離群者”標記盛行風向，樹旗的形成則體現(xiàn)了大風的超級破壞力。年輪將樹木轉(zhuǎn)化為高分辨氣候硬盤，其寬度與密度記錄了氣溫、降水，以及干旱和火災等極端氣候事件。

▲樹木的“啃牧線”（圖為《如何閱讀一棵樹》插圖）

該書將樹的生存哲學描繪為一場精妙的時空之舞，樹木對每一絲陽光、每一滴雨露、每一塊空間都能精準利用。從種子萌發(fā)到枯木涅槃，樹木以形態(tài)演替詮釋對自然律動的尊重和順從，是40億年生命演化的濃縮智慧。

樹向陽而生：“要么低矮，要么高大”，低矮的樹可更好利用接近地表的陽光，與高大的樹木利用高處的陽光形成互補；長在大路兩旁或河岸邊的樹，會向路面或河面傾斜，以獲取道路與河流上方充足的陽光。

樹的“龜兔賽跑”演繹了對空間的精密切割：樺樹等先鋒樹種像兔子似的快速生長、搶占空地卻未能長出粗壯和高大的樹干，而橡樹等頂級樹種像烏龜似的緩慢生長，占據(jù)中心地帶，樹干粗壯且高大成為林地主角。

樹是風險應對的能手：生存在高緯度地區(qū)的針葉樹，為了應對大量積雪可能導致的枝干折斷，進化出圓錐狀的樹形，傾斜向下的枝條易于積雪滑落；樹結(jié)出種子的豐年每隔幾年才會出現(xiàn)，旨在控制以種子作為食物的動物數(shù)量，確保更多的種子能夠幸存和生根發(fā)芽。

樹能進行自我療愈：樹干的局部凸起表明內(nèi)部組織出現(xiàn)問題后，長出了新的木材進行加固；樹干的脊狀隆起，若是圓潤平滑，表明樹干裂縫已經(jīng)得到了修復。

《如何閱讀一棵樹》還簡要闡述了樹木的消失及其原因，提醒讀者在步入讀懂自然的“快樂過程”中，還要反思人類對自然的破壞。書中指出“對人類而言，最宜居的土地往往樹木稀少，它們被鋼鐵森林所取代。即便在農(nóng)村地區(qū)，我們一直都在為住宅和農(nóng)田砍伐樹木，這一行為已經(jīng)持續(xù)了一萬多年”。當前，全球樹木減少和森林喪失的速度有所放緩，但趨勢沒有改變，致使土壤侵蝕率、洪澇災害頻率飆升，降水量銳減，生物多樣性毀損，溫室效應加劇。所以說，我們不僅要能讀懂樹，更要保護好樹。

綜括言之，《如何閱讀一棵樹》的寫作基于作者的親身經(jīng)歷，并巧妙地融合了樹木學、氣象學、心理學、地理學、動力學等學科知識。在尊重自然、順應自然、保護自然的自然法則深入人心的當下，閱讀本書，可以為我們更好地保護自然，投身建設人與自然和諧的現(xiàn)代化社會提供諸多智慧和啟示。

（作者：謝屹，系北京林業(yè)大學經(jīng)濟管理學院林經(jīng)系教授）